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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Allen 】的日記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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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小說 - 朋友
作者: 【 Allen 】	日期: 2010.07.28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　　那個回憶裡的午后，有道雲線橫越了天空。

　　和你的相遇之際，是在一個明亮的下午。

　　記憶裡，它擁有著清澄明亮的顏色，窗外的藍天是層淺淺的淡藍，而畫過天際的兩道白雲線，由南而北，飛越了整個天空。對我而言，那條白線總是引領我走向無邊無際的未來，是的，那僅僅只是種想像。

　　「嗨。」你放下手中的行李，清徹的雙眸裡，是我有些害怕見到的光亮。

　　如果，有種人可以將我行我素完美詮釋，你是我不作二想的第一人。

　　你總是不顧他人的感受，在令人意料之外的角落裡，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來。

　　布料已經洗到快破的上衣，萬年不變的牛仔褲，可笑的拖鞋。如果，不認識你，那肯定是別校的學生；如果，把你當作遊民，那肯定是新來的學生；如果，把你當笨蛋，那肯定是沒見過你作品的人。

　　就算你是這樣自我的人，卻從沒有人看不見你的光芒。

　　只要是你的畫，就會引人為之佇足，就算是用簡單的黑與白作為基調，你的畫仍會給人光亮的感受。

　　那是種強烈到讓人覺得不可愛的天份，你總是用你的手畫下你所看見的世界，但我一直想問你，為什麼你眼裡的世界總是如此光亮？

　　曾有那麼一次，我在房裡看見你，光從落地窗外灑落進來，你坐在畫布前，用那淺淺的藍在米白的畫布上抹了一層光景。

　　黃橙的光映在你的身上，和你的笑容相襯著，光耀的令我發愣。或許，吸引他人的不是你的畫，而是你所看見的世界。

　　這是我頭一次覺得，你不再只是在作畫，而是成為我回憶裡頭一幅無法抹滅掉的圖片。

　　說來奇怪，你熱情無比的個性，強烈鮮明的愛好喜惡，總喜歡將所謂的麻煩招惹到身上，亦或是成為他人的麻煩。（絕大多數是我的麻煩）

　　理應是我最為抗拒接近的人物類型，但，我們卻總是形影不離。

　　我有時候，總會懷疑著自己，為什麼會跟你走得這麼近？

　　是因為，你每次廢寢忘食的創作時，需要有個人提醒你該睡該吃？還是因為，你每次製造麻煩時，我都得為你善後？又或是因為，你總是摟著我的肩告訴我，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？

　　我始終找不到答案，但久而久之，我也不想再找尋答案了。

　　漸漸地，你的光彩在這個世界嶄露頭角，在各大比賽之中，得到了眾多的獎項。

　　儘管如此，你仍舊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，不管教授們的強力勸說，你仍只是單純的在那間房裡，勾勒著自己的世界。

　　看著那些被堆放在一旁的獎章，你總是不屑一顧。

　　有一次，教授要我拿出作品比賽，我滿心創作的慾望在那瞬間被燃起。

　　我很興奮的對你說，你給了我一個會心的笑容，然後，也在我身旁陪著我一起作畫。

　　我有某種充實且愉悅的感受，那幅畫就在這樣的情境中誕生了。

　　只是，那次，得獎的還是你。

　　我看著沒有我那幅沒有得到任何獎項的畫，被掛在展覽的一角時，我是這麼樣的產生了可怕的感覺。

　　我想，那是一種怨恨吧？

　　那天之後，我不再和你在同一間房裡作畫。

　　但你始終沒有察覺到這件事。我想，這件事對你而言，一定不是很重要的事。

　　那天之後，我總是在想著，這世界上總是分著有才能和沒有才能的兩種人。

　　你，就是那所謂的有才能的人，對你而言，我到底算什麼？

　　如果，有人問起我相同的問題，我不知道我會如何回答？

　　你對我而言，到底算什麼？一個朋友？一個遙不可及的人？一個令我有著羨慕及嫉妒的人？還是，一個我永遠觸不到的人？

　　起碼，我會這麼說的。

　　你是個令我棘手的存在。

　　終於有一天，事情發生在意料之外。

　　畢業作品開始準備的期間，每一個學生總是在這個時期，會忘記所謂的時間，卻又記得那最後的日期。

　　你和我在一起的時間，也因為如此也減少了許多。

　　常常回到宿舍時，不是你已入睡，便是我還沒有醒來。

　　那夜，我回到寢室，房內卻沒有開燈，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，所以便放輕了腳步。

　　黑暗中，月光照入了室內，我看見你倒臥在畫架的一旁。

　　我搖了搖頭，將你的被毯披在你的身上，雖然說，直接將你叫醒讓你回床上睡，比較安穩。

　　但，我似乎不想這樣麻煩自己，是某種簡單的自私吧。

　　只是，當我看見那張被月光映灑的畫時，我所有思緒在那個片刻停止了。

　　那是幅風景畫，敞開的落地窗外，淺藍色的天空裡，有著一道潔白的雲線。

　　明亮的色彩裡，有個人影佇立在裡頭，彷彿某個等待正蘊孕著，等待著遠走高飛的夢想的實現，等待著追求自由快樂的飛翔，只是他還在修飾著自己的翅膀，所以停留在那。

　　他那次的畢業作品，受到熱烈的迴響，但也有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。

　　或許是更多來自於那個人影的討論，他們始終不解，那個人影到底是誰？

　　有些人以為是他自己本人，有些人以為是他的幻想，有些人以為那只是個表徵，更有些人以為那是他所深愛的人。

　　畢竟，沒有主題的作品，總是會讓人不知所措。

　　硬是落下的標題，竟是登記的同學胡亂的結論。

　　藍天。

　　我從沒打算去問你，這個疑惑的答案是什麼？

　　你也始終隻字未提。

　　我猜想你可能不認為那是什麼重要的事，所以，也不打算去回應什麼。

　　而我，卻很清楚的知道，我之所以不問，是因為心裡頭有著某一份無法言語的情緒，正激烈的敲打著。那無法宣洩的情感，被我忽視了。

　　因為我知道，只要當我提出那個問題時，你一定會告訴我答案。

　　而那個答案，會讓某一種支持我的執念，在一瞬間崩潰掉。

　　於是，我們兩個便讓這疑問，從此藏在那幅畫裡頭，如同最後覆蓋畫上的布幕，蓋住了圖畫，也蓋住了我們最後的回憶。

　　離開學校後，我在投入了有關設計方面的工作之中。

　　日覆一日的生活裡，我悄悄地學會忙碌，悄悄地學會遺忘。

　　在一件又一件的案子裡頭，我尋找著自己真正的理想，卻在某個夜裡，我發現，自己未曾走進夢想的藍天裡頭。

　　那夜，我燒掉了所有設計圖，然後漫步在城市的一角裡。

　　那夜天空飄著細雨。

　　為了躲避那濕冷的感受，我走進了一間酒吧裡頭。

　　「先生，請問要點什麼？」侍者遞給我菜單。

　　「一杯＂SideCar＂。」我看也不看一眼便退回了菜單，點了一杯我常喝的酒。

　　通常，當我想要喝酒時，就是我想要喝醉的時候。

　　這杯酒，通常都能很快的引領我走進迷離的世界裡頭。

　　正當我取出菸盒，準備點菸之際，我看見了令我發怔的東西。

　　這漆黑昏暗的酒吧裡頭，有一處向外延展的空間，從延伸出去的天花板到連結地面的牆角，都是用一層淨明透亮的玻璃與室外做了隔絕。

　　唯一能穿透過來的，只有光線。

　　今晚的月光，正輕落著她的腳步，映踏在那幅被我遺藏在回憶裡的圖畫上。

　　「先生，你的酒。」侍者很快的就將酒送到我的面前。

　　「不好意思，請問一下，那幅畫是從哪來的？」我拉住了侍者，匆忙的問著。

　　「聽老闆說，那是他朋友寄放在這裡的作品。當初，老闆在開這家店時，有請人特別設計室內的裝潢，後來，就設計出掛著那幅畫的空間。本來，是掛了幾幅不同的畫，只不過有一天，老闆的朋友來了，就拜託老闆讓他在那裡擺上了他的畫。」

　　「這樣嗎？謝謝。請問老闆在嗎？」起初他有些疑慮，但當我塞了幾張百元鈔票給他後，他便很開心的去找人了。

　　「請問，是你在找我嗎？」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子，從吧台的另一側走來。

　　「是的，老闆，可以跟你請教那幅畫的主人在哪嗎？」

　　「請問，你是？」男子，有些疑惑的看著我。

　　「我認識這幅畫的主人，我是他的同學，我很久沒看見他，也失去了和他的聯絡，很想知道怎麼找到他。」我一股腦的將所有的話丟給這個男子，他睜大了眼看著我，隨後他走向吧台拿了兩杯啤酒回來。

　　「請吧。」他遞出了一根菸給我，我接了過來。

　　「謝謝。」我說完，他便幫我倆點上了火。

　　「他已經死了。」

　　男子嘴邊的火星，在一瞬間，閃爍了火亮的橘黃。

　　我手裡的那支菸，在一連串的交錯的字句裡頭，慢慢地燃燒掉它的生命。

　　也慢慢地燃燒掉我的思緒。

　　隱約裡，我聽見一些字詞。

　　精神、優勝、封閉、衝突、比賽、瘋狂、陷害、理解、偏見、車禍、氣胸、死亡...等。

　　在我理解與拼湊當下，老闆卻開始說起那幅畫的故事。

　　「那天，他和設計師一同來到我的店裡頭時，他一眼就看見那個獨特的角落，整個晚上，眼睛就是不曾移開過。隔天，他變帶著那幅畫來到店裡找我，千萬拜託我將那幅畫掛在那裡，雖然說，我並沒有特別在意掛在那的是什麼樣的畫，但看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拜託，我也就答應了他。之後，他一星期總會有一天來我這，點了一杯＂SideCar＂，然後看著那幅畫到酒喝完。有天，我終於忍不住了，我便問他，這幅畫到底是代表什麼意義嗎？他說：『這幅畫的名字叫做＂朋友＂，是為我最重要的朋友畫的。』，我記得他說這件事的時候，表情有些快樂，也有些落寞。」

　　我看著那幅畫，很清楚的知道，心裡頭，那個莫名痛楚的情緒，以及一直支撐自己的＂以為＂，終於崩潰。

　　所有的自以為是，在那個不停跑動的片斷裡頭，不停的崩解。

　　「他的眼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，為什麼能畫出這麼美的畫？」某個同學曾這樣問的。

　　是啊，他總是畫出他所看見的。

　　是啊，他畫出他看見的。

　　是啊，他看的人，是我。

　　「我想問你，他的這個好友你認識嗎？」老闆看著我問了這句話。

　　我回頭征征的看著他。

　　他用疑惑的眼神回看著我。

　　「我...我認識，他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，真的是一個...笨蛋，那個笨蛋...就是我。」

　　那是幅風景畫，敞開的落地窗外，淺藍色的天空裡，有著一道潔白的雲線。

　　明亮的色彩裡，有個人影佇立在裡頭，彷彿某個等待正蘊孕著，等待著遠走高飛的夢想的實現，等待著追求自由快樂的飛翔，只是他還在修飾著自己的翅膀，所以停留在那。

　　後來，我辭掉了工作。

　　帶著那些被我遺忘的工具，開始環繞這個世界。

　　然後用我的筆，畫下所有我所見的一切。

　　這是我的夢想，不單是為了自己，更是為了你。

　　偶爾，那淺藍色的天空裡，有道雲線穿越天際。

　　我會知道，那是你飛過的痕跡。

。很意外的睡不著，突然想起的故事。
。便在細雨紛飛的夜裡寫完了。
。本以為跳脫掉了愛情故事，應該會少了點悲傷。
。卻沒想到骨子裡的劣根性又在作祟。
。結局並非喜劇。
。但還是希望你們會喜歡。

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

。舊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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